看着我的眼睛

【月亮与六便士】酒神与画家

看上去,斯特里克兰德是抛开了尘世的生活去追求美,但我总觉得他是穿越了生活,从旁观看,淘尽人性与文明,回归蕴藏在蛮荒伊始的永恒。
妄自揣测作者的意图总是不应该的,读者可以说他读到了什么,却不该代替作者说作者想表达什么。然而我还是忍不住猜测,毛姆是不是想用斯特里克兰德斗折的人生轨迹剖开文明社会的矫饰与温存?这个人承担的骂名与盛誉一样荒唐,都源于俗世中人对他的不理解。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理解过他,无论他们赞同或反对他,追捧或蔑视他的作品。而毛姆所呈现的这种不理解与斯特里克兰德对世人的漠视和蔑视互为镜鉴。
这个荒唐的故事有两种残忍,这是人性中的卑劣对文明中的虚伪的攻击。一种残忍是世界对斯特里克兰德的残忍,另一种是斯特里克兰德对他遇到的每个人。前者是俗世凡尘本就苛责所有理想主义者,偏执于追求美与真理的人从来都要备受磨难。后者是偏执到从自己身上剃掉人类文明建立起的所有规则的人在用自己的存在与蜕变击碎他所遇到的每一个平凡个体。
半路出家的画家终于成功了,这与他的身后名无关,而是患了麻风病、最终眼盲的他在塔希提岛上的小茅屋里终于掏出了自己灵魂中的那个声音,将它化为色彩与线条,铺洒在小屋的墙壁上。他终于看到了那召唤他的、他苦苦寻找的究竟是什么。就这样,他的灵魂也终于摆脱了肉体的束缚。这样看来,作者还是偏爱这个刻薄的人的。他用最真实的方式给理想的偏执狂留了一道银边,大概是因为他相信,在此之前已经成功吓退了那些不够虔诚的人。
有些作家对世界的关怀与思考都是以苦涩或辛辣的方式呈现的,乍一看,他们似乎缺乏悲悯与善良,但刻薄可能正是他们良心的证明。毛姆就属于这种。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是他对世界的嘲讽。
毛姆在描述斯特里克兰德的画作所具有的魔力,以及他心中燃烧着的热情时,几次使用的一个意象是森林之神。我联想到的却是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说的酒神。所有对永恒的追求都自带傲慢。斯特里克兰德只不过是将这种傲慢以更尖锐的方式表现出来。画家被神秘的感召驱使,最终见到了苦苦追求的至美;世人碌碌一生,各得其所,在名利中得失。这种求仁得仁,是仁慈,也是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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